发现下面藏着张照片——我们小时候在福利院的合影,被撕碎又粘好了。
“技术不错吧?”
他得意地挑眉,“我粘了三个晚上。”
晨光透过云层照进来,给他苍白的脸添了点血色。
他忽然说:“铁柱,帮我个忙。”
“说。”
“给我爸妈……不,你爸妈,带句话。”
“什么话?”
他望着窗外越来越亮的天空:“就说,小宇没怪他们。”
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:“你自己去说。”
“不行啊,”他笑着摇头,“我这人泪点低,到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多毁形象。”
护士来换药时,他非要人家给他梳头:“要最帅的那个发型!”
“您这发量……”护士看着他一撮撮掉落的头发,眼眶红了。
“那就戴帽子!”
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顶米奇发箍,“这个,超时尚~”太阳完全升起时,他让我帮他坐起来。
我们肩并肩看着窗外,他突然哼起跑调的歌:“小兔子乖乖,把门开开~难听死了。”
我吸了吸鼻子。
“那你唱。”
“不唱。”
“唱嘛~”他拽着我袖子晃,“就当……生日礼物?”
我清了清嗓子,刚唱了半句“祝你生日快乐”,监护仪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。
医生护士冲进来抢救时,他还有力气冲我眨眼睛:“跑调了……闭嘴!”
“铁柱。”
他声音越来越轻,“下辈子……嗯。”
“我们当亲兄妹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要穿裙子给我看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还要……”他的手突然垂下来,米奇发箍掉在地上。
窗外,阳光正好照在那枚铜钱镖上,“平安”两个字闪闪发亮。
——————三天后的葬礼上,我妈破天荒地穿了条白裙子。
她站在墓碑前,突然问我:“他最后……疼不疼?”
“疼。”
我把铜钱镖放进骨灰盒,“但他一直笑。”
她抖着手去摸墓碑,口红蹭在了“白茶”两个字上。
我递给她湿巾,她没接,反而塞给我个信封:“给你的。”
里面是张器官捐献撤销同意书,已经签好名了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……”她转身望向墓园尽头,“我女儿说得对,三个孩子,我一个都没留住。”
远处,我亲生母亲正推着轮椅上的父亲慢慢走来。
阳光穿过云层,照在那枚最终被我放进骨灰盒的铜钱镖上——